“从巴西汇率改革走过的经验来看，有管理的浮动制度（肮脏浮动）比自由浮动要好。”
12月1日，巴西中央银行前行长，巴西最大的银行之一——巴西一大贝贝亚银行创始人，担任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（IMF）二十国委员会委员的费尔南。布莱契尔（Fernao Bracher）在上海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做出了上述表示。
“但是进行有管理的浮动的关键在于，这种干预并不是赤裸裸的。”布莱契尔说，“最近几天，我看到中国货币当局暗示人民币可能升值，这样的做法有一定的危险性。”
回顾巴西四次汇改
巴西十年汇改，前后经历了四次变动：从固定汇率到盯住一篮子货币，随后又采取浮动汇率制度，现在实行的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。
这十年的过程，也使得巴西法定货币——雷亚尔的汇率上下剧烈波动。1994年1雷亚尔兑换1美元，最高时到过0.83雷亚尔兑换1美元，最低为3.5雷亚尔兑换1美元。
巨幅波动也同样影响了巴西经济。“虽然巴西货币当局做了很多工作，但目前面临的局面还是非常困难。”布莱契尔说。
12月1日，雷亚尔汇率为2.204雷亚尔兑1美元。“我认为，合适的汇率应该在2.5到3雷亚尔兑1美元。”布莱契尔说，“（巴西）央行正在干预外汇市场，希望增加外汇储备，让雷亚尔略略贬值。”巴西现在有近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。
然而，由于目前巴西的一年期利率高达18.5%，而通胀率只有5.5%左右，市场实际利率高达13%；另外，巴西每年的进出口贸易顺差高达400亿美元。因此，市场力量对雷亚尔的影响进一步升值。“这使得货币当局对货币政策的控制非常困难。”布莱契尔说。
巴西货币当局对汇率制度的改变始于1994年，当时巴西央行实行雷亚尔计划，调整雷亚尔对美元汇率，基本上使用可调整的固定汇率制度，使雷亚尔对美元兑换比例为1比1.随后，央行根据整个经济的租金、利率、工资等价格指数，每天对汇率再进行调整。
“我们采用雷亚尔兑换美元1比1的计划，主要是为了稳定巴西国内的通胀问题。”布莱契尔说，“由于这个方法很快获得了人们的信心，也没有出现更多的财政赤字，通胀迅速得到了抑制。”
在雷亚尔计划实施后不久，雷亚尔对美元逐渐上升到了0.83比1.
雷亚尔的升值对经济造成了负面影响，特别是进出口贸易恶化，逆差大幅增加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雷亚尔开始转而盯住一篮子货币。“但这不是一个公开的承诺。每个月央行会对货币进行评估，看雷亚尔和一篮子货币的汇率，与巴西国内通胀和一篮子货币国家的通胀是否平衡。”布莱契尔说。
其后，墨西哥金融危机、亚洲金融危机、俄罗斯金融危机接连发生，巴西对外贸易出现大量逆差。1999年1月13日，雷亚尔大幅度贬值，巴西央行已经无力进行干预，于是宣布实行浮动汇率制度。
此后，短期投机资金频繁进出巴西，雷亚尔继续大幅贬值，从1.2雷亚尔比1美元，贬值到2雷亚尔兑换1美元，贬值最多时，出现过3.5雷亚尔对1美元。
在一场金融危机之后，货币贬值带动了出口的强劲增长，但汇率大幅波动也对经济造成较大影响，巴西央行不久就开始采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。“现在汇率逐步稳定在2.2左右，但是还没有到巴西央行认可的理想状态。”布莱契尔认为，雷亚尔还可以稍稍进行贬值。
有管理的浮动艺术
比较巴西、阿根廷等南美国家汇率政策十几年来的演变过程，布莱契尔认为，采取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，比采用固定汇率制度对外汇储备的依赖要少很多。
“浮动汇率制度不承诺固定兑换率，灵活性更大。”他说，“阿根廷发生金融危机的时候，就是由于阿根廷固守自己的固定汇率制度，而且这个汇率是不合适的。”当年，阿根廷央行为了维护被扭曲的固定汇率，不断进行货币买卖干预市场，结果用完了外汇储备，造成灾难性的后果。
目前巴西采用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，外汇储备依存度相对较低，不过布莱契尔依然认为，巴西5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还是偏低。而相形之下，中国外汇储备水平已经非常高了，“在我看来，过高的外汇储备隐含的风险比较高”。
“但是到底多少外汇储备是合理水平，到现在也没有合理的指标，谁也没有标准。”他说，“以前曾有个提法，称外汇储备应该可以应付三个月的进口所需，现在这个说法已经没人提了。”
他进一步指出，一旦碰到国际性的金融危机，怎么样的外汇储备标准是合理的就更难以预测。“在我看来，最好的储备是国家经济的健康、合理的债务、强劲的出口能力。当然如果有外汇储备，当出现国际金融危机时，就有首先可以应对的手段、抵挡的能力。”
布莱契尔还提醒说，有管理的浮动并不是一种公开的、赤裸裸的干预，而是一种带“害羞”的干预。这种干预是悄然进行的，如果外界获悉即将采取干预的方向和目标，干预反而很难产生效果。“这也是中国的有关管理层需要注意的。”他说。
“但最终，干预是没法违背市场力量的，干预仅仅可以避免一些人为的或暂时的市场波动。”布莱契尔指出，“更为重要的是，银行要给客户提供足够的规避汇率风险的产品和服务。”
